剧场和剧目，并非“鸡”和“蛋”，没有纠缠不清到底谁生下谁的问题。在国内，两者的诞生顺序几乎是恒定的——总是先建好了剧场，然后，一部一部的剧目轮番在里面上演。这些年，上海也有杂技秀《时空之旅》，进了上海马戏城，5年间就不曾“挪窝”，然而，马戏城终究早在那儿矗立着了，《时空之旅》不过是它最近住得长久一些的住户罢了。

而世博主题秀《城市之窗》，则颠倒了这种关系。2年前，《城市之窗》的剧本完成了，根据剧本，设计师有了舞台设计方案。创作者要在剧场中间安放一个直径达20米的舞台，舞台中间，横亘着一排大屏幕，屏幕一打开，哇，两边的观众彼此都发现，隔着舞台，竟还坐着另一半的观众。要做这样“异想天开”的主题秀，世博园里可没有现成的剧场。找不到现成的，那就度身订制做一个吧。于是，世博园后滩广场上，建起了一个面积达6300平方米的剧场，专供世博主题秀《城市之窗》使用，舞台两边，可各坐1000人。这一下，创下了世博会为主题秀演出量身打造一个专属剧场之先河，《城市之窗》也有了自诩“世博第一秀”的一大资本。

局限，催生创意

这世博主题秀，原本是准备装进一个大篷里的。在国外，在露天搭个大篷演戏，是挺流行的艺术行为。太阳马戏的“巡演秀”，也只带着一个可拆卸的大篷，就能巡演全世界。不过，上海的六七月份，担心有台风和暴雨，万一这大篷被吹跑了，戏也演不成了。因此，剧场的建造方案，从大篷改为如今的“空间网架”结构，专门由台湾公司设计和制作，确保既隔热又隔音。

主题秀《城市之窗》说的是一个小天使与一个小女孩的简单故事，一个没有翅膀的小天使，找寻需要帮助的人，也找寻自己的翅膀；城市中孤单的小女孩，在小天使的关爱下，发现了城市里人与人之间的温暖。剧中故事，牵涉天使的国度和人间的都市，因此，舞台得做得具有足够的“纵深度”：既能让小天使上天，也能让他入地。然而，在世博园里造剧场，“上天”有限制：建筑不能高于20米；“入地”，也有禁区：挖地不得超过1米。

有时候，捆住手脚，有了局限，更能催生创意。“入地”只有1米，那就安放一个直径20米的圆形旋转舞台。“上天”只有20米，舞台上就不必安装挂布景的吊杆了。那从天国到人间、从伦敦到上海的布景，又如何切换呢？这时，舞台的主角——“魔方”登场了。这是一个由7个立方柱结构而成、可以360度旋转的立体动态舞台，它宽20米、高10米、深3米，中间的5个装置，可以绕着中间的横梁，集体旋转360度，也可以各自行动，随意旋转。这巨大的立方柱上，布满了可以显示丰富图像的“彩砖”。

什么是彩砖？还记得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那张徐徐打开的“画卷”吗，那就是彩砖带来的震撼效果。彩砖用压铸合金铝制作而成，禁得住踩踏，被水浸泡几天也无妨。据说，对这号称骨骼坚强的彩砖，张艺谋也是心存疑惑，让人对其“严刑拷打”——通电水浸3天3夜，拿棍棒铁锹敲打，让人不停地在上面蹦跳，彩砖竟然毫发无损。如今的彩砖技术，日新月异，仅“瘦身”功效，就相当显著。当年，奥运开幕式使用的彩砖，每一块重达70公斤；世博主题秀的彩砖，每块只剩下20公斤。

因为度身订制了专用剧场，才装得进这奇特的“魔方舞台”；有了这变化多端的“魔方舞台”，这主题秀就有了与众不同的品性。

舞台，也能跳舞

这好玩的“魔方舞台”，在国内确实难得一见。怀着好奇，在《城市之窗》总制作人陈琪的带领下，记者走上舞台一探究竟。陈琪说，这7个立方柱结构，总重量达1000吨，其中一个，就有100多吨，如果它们转动起来，演员稍不留意，被它轻轻一碰，后果就不堪设想。“其实，台上都标着安全距离呢。”陈琪指指舞台上数不清的胶条说，“演员都知道，在哪里演出，一定是安全的。”说话间，场内响起刺耳铃声，陈琪赶紧拖着记者跑下舞台：“不演出时，一旦需要转动机械，驾驶员都会按响警铃。”

那驾驶员又躲在哪里呢？陈琪指指两边始终不动的两根立体柱。果然，那立方柱后头，有一扇小门，进入其内，爬上陡峭的楼梯，记者到了演出的操控室。再向上爬一层，看到了立方柱的顶端。顶端的平面，宽3米，然而，演出一开始，小天使就要趁着黑暗，不系保险绳，从这10米高的平面摸黑走过。没有足够的胆量，可不敢轻松尝试。

那如果是走在这立方柱的另一面——与地面垂直的那一面呢？这就不仅需要胆量，更需要有高超的技术了。《城市之窗》提供给观众一个“天使看人间”的独特视角，观众固定不动，那就只能让演员改换行走方式：8位演员吊上威亚，从立方体的这头走到那头，出现在“彩砖”上的画面，是车水马龙的城市街道。吊上威亚，克服重力往前走，演员必须完全依靠自身腰肌的力量将自己往前推。一开始，演员们佝偻着背，腿都不敢伸直了。好在演员们都年轻，训练1个多月后，他们走在垂直立面上，已如履平地。

当初，这些演员刚进剧组时，都问导演：“我演什么呀？”事实上，剧中除了小天使、小女孩和天使妈妈，其他人都没有固定的角色。真正的主角，还是这个能跳舞的舞台。演出时，舞台转动着，舞台上的立方体也转动着，立方体上的“彩砖”不停变换着画面，带领观众从远古来到现在，从伦敦、巴黎、纽约、巴塞罗那、大阪等曾经主办过世博会的城市，最后来到繁花似锦的上海。（张裕 戴焱淼）